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菩薩戒品釋 第四卷

菩薩戒品釋卷四
宗喀巴大師造
釋法尊譯
庚四可還淨之殊異。
論曰:「非諸菩薩暫一現行他勝處法,便捨菩薩淨戒律儀,如諸苾芻犯他勝法,即便棄捨別解脫戒。若諸菩薩由此毀犯,棄捨菩薩淨戒律儀,於現法中堪任更受,非不堪任,如苾芻住別解脫戒,犯他勝法,於現法中不任更受。」
言諸菩薩暫一現行他勝處法,非即棄捨菩薩律儀者,義為不同捨別解脫。前文自云:「如諸苾芻犯他勝法,即便棄捨別解脫戒。」(藏文此段在非諸菩薩等之前,故云前文。)是說不同別解脫戒犯他勝法,捨已重受不能復生。有說犯一次他勝處法,猶不捨戒,要犯數次乃捨戒者,非此論義。故論又云:「若諸菩薩由此毀犯棄捨淨戒,於現法中堪任更受,非如苾芻犯他勝法,不堪更受。」
設作是念:犯別解脫他勝處法,若無覆心捨棄先戒,更重新受,豈非亦說是近圓耶?何故說彼無所重受。答:有部說彼若無覆心不成他勝,一切他勝皆須覆心,若如此說,則可直云無所重受。此中意趣,小乘之身如前已說。有說無覆亦名他勝,然亦不同菩薩律儀容可重受。以菩薩重受,能生清淨律儀,小乘重受,不生清淨苾芻律儀故。觀待身境,可說為近圓與非近圓故。若爾,別解脫戒不可還淨,菩薩律儀犯他勝法,仍可還淨,其理云何?答:雲海論師云:「諸聲聞人別解脫律儀,為一切善法所依處故,名根本律儀。若斷此者,現行無慚無愧,由壞慚愧,故於現法不復堪任更受律儀。菩薩不爾,故於現法雖已棄捨菩薩律儀,然於現法堪任更受,此未失壞慚愧心故。」此說犯別解脫他勝處法,能壞慚愧,毀犯菩薩律儀不壞慚愧,而為因相。又壞慚愧之理,謂別解脫,是一切善法所依處故。最勝子論師與《傳釋》中亦作是說。然於此說,若更問云:「犯別解脫他勝法者,受菩薩戒,為生不生?」實難酬答。自宗則如前引《鄔波離問經》。於聲聞乘人犯他勝法,彼之淨戒永盡之理時,謂聲聞乘人,為斷一切諸煩惱故,如救頭然。由是因緣,聲聞學處不可還淨。《善巧方便經》,亦說此蘊永般涅槃令心煩惱。當如是釋。又別解脫通大小乘,故大小乘皆有別解脫戒,然制別解脫正為小乘補特伽羅。以小乘人於現法中任隨能否得阿羅漢,皆於現法為盡諸漏,當擐誓甲精進斷惑如救頭然。故受戒時,為於現法永盡諸漏。設有覆心犯他勝法,彼於現法定不能得諸漏永盡,失壞受戒所有要義。菩薩毀犯菩薩律儀諸根本罪,猶非退失受戒要義。可否還淨之理,當知亦爾。前引二經,可為證故。《毘奈耶經》廣釋中云:「為解脫故而受律儀,犯他勝者解脫甚遠,故雖有戒,與無無異。」
庚五捨戒因緣。
論曰:「略由二緣,捨諸菩薩淨戒律儀:一者棄捨無上正等菩提大願,二者現行上品纏犯他勝處法。若諸菩薩雖復轉身徧十方界,在在生處,不捨菩薩淨戒律儀,由是菩薩,不捨無上菩提大願,亦不現行上品纏犯他勝處法。若諸菩薩轉受餘生,忘失本念,值遇善友,為欲覺悟菩薩戒念,雖數重受,而非新受,亦不新得。」
略由二緣捨菩薩律儀,謂棄捨大菩提願,及現行上品纏犯他勝處法。
若爾,《攝決擇分》云何說四?如云:「又捨因緣略有四種:一者決定發受心不同分心。二者於有識別人前,故說棄捨語言。三者總別毀犯四種他勝處法。四者上品纏總別毀犯四種他勝處法。」當知棄捨菩薩律儀。又後二緣如何分別?答:《菩薩地》中說二捨緣,《攝決擇分》數多於彼,無無所違。以前為本,後為釋故。第一捨緣之發心者,謂發小乘心。此與先受戒時,為利有情欲求成佛受戒之心,決定不同。由發相違心,即捨彼願心。第二捨緣者,謂對知義人前,說捨戒語,彼解其義。此與棄捨別解脫戒極不相同,若不能持捨別解脫,唯斷隨轉律儀之福,捨戒自體不生大罪。此若棄捨菩薩律儀,則斷為欲利益安樂無邊有情所受律儀,當墮惡趣長夜流轉。以若破壞一有情樂,尚感惡趣,何況毀壞一切有情安樂。如《入行論》云:「如是立誓已,若不修彼業,欺諸眾生故,我當感何趣?雖少下劣物,若先思惠施,其人後不施,尚說感餓鬼,況先至心與,無上諸安樂,誑一切有情,豈能生善趣。」又云:「若他障菩薩,剎那所修福,即損有情利,感無邊惡趣。壞一有情樂,尚使自衰損,況壞盡虛空,無邊眾生樂。」此等道理,棄捨願心,與雖未捨願心,然捨荷負菩提行擔所有誓願,過患相同。故一切種不應捨戒,初受戒時當善觀察。不爾,過患極重。《集學論》引三經證成,如前已說。第三捨緣雖說總別毀犯四罪,及第四捨緣說以上品纏總別毀犯四罪,然未具足上品纏者,他勝處聚所攝之罪,非真他勝,不成棄捨律儀之緣。若犯第四捨戒之緣,亦犯第三。故當說以上品纏別犯一種,及總犯多種,為後二緣。即從此文第二緣中,開為二故。言四種者,是舉多種之一例。
若諸菩薩成就律儀,不捨願心,不捨學處,亦未現行上品纏犯他勝處法,雖復轉身上下同等一切生處。然不棄捨菩薩律儀。若經餘生忘失本念,值遇善友,為覺念故,雖數重受,然非新受。諸釋論說,上為天界,同等為人。下為惡趣,或由願力,或為饒益有情,或由業力,而生其中。又最勝子及《傳釋》說:「雖受餘生,亦終不造不順菩薩之業。」此是安住律儀之力。
己二惡作類分二,庚初總標。
論曰:「如是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。於有違犯及無違犯,是染非染輭中上品,應當了知。」
其有無犯,有違犯中是染非染,於惡作時自當宣說,輭中上者,後當廣釋。
庚二別釋分二,辛初違犯攝善法,二違犯饒益有情。初又分六,壬初違犯布施,二持戒,三忍辱,四精進,五靜慮,六般若。初又分五,癸初正障財施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於日日中,若於如來,或為如來造制多所,若於正法,或為正法造經卷所,謂諸菩薩素怛纜藏,摩怛理迦,若於僧伽,謂十方界已入大地諸菩薩眾,若不以其或少或多諸供養具而為供養,下至以身一拜禮敬,下至以語一四句頌讚佛法僧真實功德,下至以心一清淨信隨念三寶真實功德,空度日夜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。若不恭敬,懶惰懈怠而違犯者,是染違犯。若誤失念而違犯者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謂心狂亂。若已證入淨意樂地,常無違犯。由得清淨意樂菩薩,譬如已得證淨苾芻,恆時法爾於佛法僧,以勝供具承事供養。」頌曰:「不三供三寶。」
受歸依者,尤以發大菩提心者,於日日中供事三寶不應間缺。若不供事,即成違犯。此中分三:初、供事境中,佛謂如來,或如來塔。法謂正法,或法經卷,此謂菩薩素怛纜藏或此本母。僧謂十方已入大地諸菩薩眾。言如來者,謂真佛陀,塔謂形像,正法謂滅道證法,經卷謂經論教法。菩薩藏者,謂大乘法。釋僧義云:入大地者,謂聖菩薩。言或如來者,顯佛與塔隨一即可。言或法者,顯教證隨一。言「若於如來」、「若於正法」、「若於僧伽」者,顯於三寶隨一之境而行供養,為供養中最少邊際,能遮犯罪。二供養事者,謂於彼境所行供養大小皆可。下至以身一拜禮敬,下至以語一四句頌讚三寶德,下至以意發一淨信,隨念三寶真實功德。此三句中,無「或」字,義如三境文,故於三寶隨一之所,當俱修三事。《新疏》中云:「當隨所有花等供養,下至以身一拜禮敬。」《傳釋》中云:「或晝或夜,若不能修諸餘善行及供養等,其最少者,以身禮拜。」故供花等亦能遮犯罪。三、時間者,謂未修行如是供養越一晝夜,即能生罪,故名有犯。違菩薩法,名有違越。言「若已證入淨意樂地常無違犯,譬如已得淨信苾芻,恆時法爾於佛法僧以勝供具承事供養」者,非說已得清淨意樂極歡喜地,雖不供養亦無違犯。是說已得入彼地者,恆不棄捨供養三寶,故定不犯此惡作罪。(藏文無「若心狂亂」句。)
又此罪中,若於學處,以不恭敬心,及不信解之懶惰,樂為惡行之懈怠,而違犯者,名染違犯。由忘念犯,名非染犯。《新疏》中云:「貪瞋及慢等,此說名染犯,懈怠忘念等,除供餘非染。」卓瓏巴說:「瞋等罪重說名為染,懈怠等心犯罪略輕,於下劣者,設以遮辭,故惡作中說名非染。然此中說懶惰懈怠,亦名染者,以違決定應行重大事故。」《新疏》說此惡作,壞前所說攝善法中廣大供養。
癸二壞慳悋對治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有其大欲而無喜足,於諸利養及以恭敬,生著不捨,是名有犯。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謂為斷彼生起樂欲,發勤精進攝彼對治,雖勤遮遏,而為猛利性惑所蔽,數起現行。」頌曰:「隨逐欲心轉。」
謂生大欲及無喜足,并貪利敬,或三或四隨一而轉,忍受不捨,是染違犯。此中無有非染違犯。若為斷除彼心,生起欲樂,發勤精進攝彼對治,雖勤遮遏,而為猛利性惑所蔽,數數現行,無違戒罪,非全無罪。《新疏》說此壞律儀戒中,少欲喜足不貪利敬。
癸三違犯無畏施分二,子初屬於殊勝境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見諸耆長有德可敬同法者來,憍慢所制,懷嫌恨心,懷恚惱心,不起承迎,不推勝座。」頌曰:「不敬諸耆德。」
若諸菩薩見有同法,依戒臘門較自耆長,成就可信真實功德,由此二緣可令恭敬與言論等,不起承迎,不推勝座,犯惡作罪。
子二屬於總境。
論曰:「若有他來語言談論慶慰請問,憍慢所制,懷嫌恨心,懷恚惱心,不稱正理發言酬對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非憍慢制,無嫌恨心,無恚惱心,但由懶惰懈怠忘念無記之心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謂遭重病,或心狂亂,或自睡眠,他生覺想而來親附,語言談論慶慰請問,或自為他宣說諸法論義決擇,或復與餘談論慶慰,或他說法論義決擇,屬耳而聽,或有違犯說正法者,為欲將護說法者心,或欲方便調彼伏彼,出不善處安立善處,或護僧制,或為將護多有情心,而不酬對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不正答他問。」
謂有他來令歡喜故與自語言,及問病等,談論慶慰。請問,謂問餘義。若不如理發言酬對,犯惡作罪。言如理者,有論釋謂「不以求利養等酬答」。《新疏》釋謂「隨順酬答」。此說為善。於前二境未作彼事,無違犯中,就自身無犯者,謂有二事:一遭重疾病。二自實睡眠,他以覺悟之想,來語言等,雖不酬對,而無違犯。就時間無犯者,謂有三種:一自為他人宣說正法,或與他人論議決擇。二除彼二境正與其餘補特伽羅語言等時。三聽聞餘師為己說法,或正屬耳聽聞他人論議之時。就所為無犯者,謂有五種:一由起迎等障他聞法,護他不喜。二恐說法師心生不喜,為護其心。三以不起等方便調彼,出不善處安立善處。四為護僧制,不許禮拜及言語等。五若起恭敬及語言等,令多眾生於自嫌恨,為護其心。
除彼諸緣,有違犯中染違犯者,謂憍慢所制,及欲損彼,懷嫌恨心,自心憤發,懷恚惱心,不起迎等。非染違犯,謂以懶惰、懈怠、無記、忘念之所發起。《新疏》說此二惡作罪,失壞饒益有情戒中將護他心。
癸四不為他作布施之緣分二,子初不受他請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他來延請,或往居家,或往餘寺,奉施飲食及衣服等諸資生具,憍慢所制,懷嫌恨心,懷恚惱心,不至其所,不受所請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由懶惰懈怠忘念無記之心,不至其所,不受所請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或有疾病,或無氣力,或心狂亂,或處懸遠,或道有怖,或欲方便調彼伏彼,出不善處安立善處,或餘先請,或為無間修諸善法,欲護善品令無暫廢,或為引攝未曾有義,或為所聞法義無退,如為所聞法義無退,論議決擇當知亦爾,或復知彼,懷損惱心詐來延請,或為護他多嫌恨心,或護僧制,不至其所,不受所請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不受他所請。」
謂他延請或往出家各人宅舍,或往僧寺,或往居家,奉施飲食及衣服等,若由憍慢嫌恨恚惱,不受所請,不往其所,是染違犯。若由懶惰懈怠增上,不往其所,非染違犯。雖不往赴無違犯中,就身有二:一病無氣力。二先受餘請。就道有二:一處懸遠不易往赴。二道有怖,謂有怨敵毒蛇損害。就施主者,謂懷損惱心詐來延請。就所為有六:一以不往赴為欲調彼,如前所說。二因精勤恆修善品,為護其障。三恐失聽聞先未聞義。四如是恐失先所未聞論議決擇。五為欲將護多有情心。六為護僧制,覆鉢羯磨等。
子二不受資具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他持種種生色可染摩尼珍珠瑠璃等寶,及持種種眾多上妙財利供具,殷勤奉施,由嫌恨心,或恚惱心,違拒不受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,捨有情故。若由懶惰懈怠妄念無記之心,違拒不受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或心狂亂,或觀受已心生染著,或觀後時彼定追悔,或復知彼於施迷亂,或知施主隨捨隨受,由是因緣定當貧匱,或知此物是僧伽物,窣堵波物,或知此物劫盜他得,或知此物,由是因緣多生過患,或殺、或縛、或罰、或黜、或嫌、或責,違拒不受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拒不受金等。」
謂他施主持來種種金銀珍珠瑠璃等寶,殷勤奉施,以嫌恨心及恚惱心,違拒不受,捨有情故,是染違犯。若以懶惰懈怠不受,非染違犯。以下諸罪無例外者,言二心時,應當了知即此二心。雖不受取無違犯中,就自者,謂觀受他物已心生染著。就施主有三:一恐施後追悔。二知彼於施迷亂。三知施主惠施一切定當匱乏。就物有二:一知是迴施僧伽或塔。二知是非理劫盜他得,由此當生眾多過患,或殺、或縛、或罰、或黜、或剜眼等損害。最勝子說此是受者過患。《傳釋》說是觀彼劫者生此過患,拒而不受。《新疏》說此二惡作罪,失壞饒益有情戒中助他福業。
癸五違越法施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他來求法,懷嫌恨心,懷恚惱心,嫉妬變異,不施其法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由懶惰懈怠忘念無記之心,不施其法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謂諸外道伺求過短,或有重病,或心狂亂,或欲方便調彼伏彼,出不善處安立善處,或於是法未善通利,或復見彼不生恭敬,無有羞愧,以惡威儀而來聽受,或復知彼是鈍根性,於廣法教,得法究竟,深生怖畏,當生邪見,增長邪執,衰損惱壞,或復知彼法至其手,轉布非人,而不施與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不施於求法。」
謂於他求法者,若以二心,或自性嫉妬增上力故不施法者,是染違犯,由餘二心非染違犯。又雖不施無違犯中,就自身有二:一遭重疾病,二不知其法。就所為者,謂以不施法方便調彼,如前已說。就所化有四:一非法器,謂諸外道伺求過短。二心不恭敬,語無誠言,身惡威儀,而來請受。三是鈍根性,根未成熟,聞廣法教,覺難受持,深生恐怖,不能信解,反生邪見,雖善曉喻亦不忍受,增長邪執。由此因緣生多非福,故名衰損。又由彼緣當墮惡趣,故名惱壞。四知法至彼手轉布其餘非器之人。又初伺求過短僅是一例。第二不敬等,一事便足。第三亦非須全具。
如是第二惡作,是作不應作。餘六惡作,是應作不作。又如第二惡作,以時、以處及惡友等增上力故,犯緣現前,尤應多起防護之心,於一切中皆當了知。《新疏》說此惡作,失壞攝善法及饒益有情之布施。
壬二違犯持戒分三,癸初重於違他,二重於違自,三自他俱違。初又分二,子初正明重違他,二顯於性罪學習之差別。初又分三,丑初棄捨增上可憐愍境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於諸暴惡犯戒有情,懷嫌恨心,懷恚惱心,由彼暴惡犯戒為緣,方便棄捨,不作饒益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由懶惰懈怠棄捨,由忘念故,不作饒益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何以故?非諸菩薩,於淨持戒身語意業寂靜現行諸有情所,起憐愍心欲作饒益,如於暴惡犯戒有情,於諸苦因而現轉者。無違犯者,謂心狂亂,或欲方便調彼伏彼,廣說如前。或為將護多有情心,或護僧制,方便棄捨,不作饒益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棄捨犯戒者。」
謂諸暴惡犯戒有情,以彼二緣,由二種心方便棄捨不作饒益,是染違犯。由餘二心方便棄捨,由忘念故不作饒益,非染違犯。何以故?謂諸菩薩,如於暴惡犯戒住苦因者,起憐愍心欲作饒益,非於具戒三業寂靜現行有情。言暴惡者,謂造無間罪等。言犯戒者,謂犯根本罪。《傳釋》說為瞋恚重者,緩學處者,雖輕棄捨無所犯中,就所為有三:一方便調彼,二為護多有情心,三為護僧制。
丑二不學共制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如薄伽梵於別解脫毘奈耶中,將護他故,建立遮罪,制諸聲聞令不造作,諸有情類,未淨信者,令生淨信,已淨信者,令倍增長,於中菩薩與諸聲聞,應等修學無有差別。何以故?以諸聲聞自利為勝,尚不棄捨將護他行,為令有情未信者信,信者增長,學所學處,何況菩薩利他為勝。」頌曰:「不學令他信。」
謂薄伽梵,於根本別解脫經,及廣釋毘奈耶中,除性罪外,為護他心,建立遮罪制諸學處。菩薩應與聲聞共學,應無差別。如諸聲聞所斷除者,如是菩薩亦應斷除。護他心者,謂為令在家等,先未信者,發生淨信,已淨信者,令倍增長,制不飲酒,斷非時食,及掘地、觸火等,應如聲聞於此修學。若不學者,非但違犯別解脫戒,亦違菩薩律儀,犯惡作罪。其中理由,謂諸聲聞自利為勝,尚須修學將護他心,況諸菩薩利他為勝。《新疏》中說,若於此戒不信、不敬、不修學者,是染違犯。由懶惰等不修學者,非染違犯。又此惡作,是否在家出家一切菩薩皆犯?答:如《新疏》說,是說出家菩薩。然在家菩薩,亦有眾多單遮,同別解脫。
丑三學不共制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如薄伽梵於別解脫毘奈耶中,為令聲聞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建立遮罪,制諸聲聞,令不造作,於中菩薩與諸聲聞,不應等學。何以故?以諸聲聞自利為勝,不顧利他,於利他中,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可名為妙。非諸菩薩利他為勝,不顧自利,於利他中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得名為妙。如是菩薩為利他故,從非親里長者、居士、婆羅門等,及恣施家,應求百千種種衣服,觀彼有情有力無力,隨其所施如應而受。如說求衣,求鉢亦爾。如求衣鉢,如是自求種種絲縷,令非親里為織作衣。為利他故,應畜種種憍世耶衣,諸坐臥具,事各至百,生色可染,百千俱胝,復過是數,亦應取積。如是等中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制止遮罪,菩薩不與聲聞共學。安住淨戒律儀菩薩,於利他中,懷嫌恨心,懷恚惱心,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由懶惰懈怠忘念無記之心,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」頌曰:「於利他少事。」
謂如大師,為令聲聞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制諸遮罪,十日持衣,月蓄衣等,此不應與聲聞共學。若共學者,犯惡作罪。又由二心行少事等,名染違犯,由餘二心非染違犯。此中理由,謂諸聲聞自利為勝,修自調伏,不顧利他,故於利他少事住等,可名為妙,非諸菩薩利他為勝,於一切種唯為利樂一切有情,於利他中少事業等,得名為妙。其少事,謂少欲。少業,謂不執持眾多資具。少希望住,是住聖種,謂於少許粗惡衣食臥具,便能知足,樂勤修斷,名四聖種。如是菩薩為利他故,從非親里長者、居士、婆羅門等,應求百千種種衣服。若得恣施,先當觀彼有情有力無力,若無力者,如應而取。《傳釋》說為「觀忍不忍」,義謂取已施主貧不貧匱,及為他人譏不譏嫌。然不應理。此文是顯過量而受,無違犯故。如說求衣,求鉢亦爾。又如求衣,自求縷線,令非親里為織作衣,亦無違犯。若如此文,則於非親里給價令識,似有違犯。毘奈耶中,以不給價犯此罪故。又為利他,應畜百千憍世耶衣,諸坐臥具,應畜金銀百千俱胝,復過是數。最勝子謂「憍世耶臥具及有內絮諸坐臥具」。由為利他開憍世耶臥具,故絲綿,黑毛,二分黑毛,亦皆開許。坐臥具者,是開六年臥具捨墮。於如是等少事少業少希望住,所有遮罪,不應與諸聲聞共學。
上二遮罪及下性罪,是明苾芻等出家菩薩,學別解脫極大教授,謂別解脫性罪遮罪二類。於性罪學習之規,如下當說。單遮又分二類:一為護他心制者,如《新疏》云:「菩薩尤應學護他心,諸出家者,決定當護自受學處。」此說護心過於聲聞。二為少事等制者,若為利他,則應違越,不與聲聞共學。以此三種,能攝一切別解脫故。
有未了知如是差別,妄云我是菩薩,或密咒師,雖違越別解脫中諸共戒,由上戒能淨,放逸而轉。若彼具有上二律儀,更多違菩薩戒,如此論說,亦違密咒律儀,犯一粗罪。如云:「無義而故違,下二律儀制,犯窣吐羅罪。」全不防護二種律儀,自許為大乘人,豈有所憑?故是自以惡分別水,污佛聖教。諸自愛者,遠棄如毒。《舊疏》云:「言諸苾芻,從非親長者,或長者婦,乞求衣者犯捨墮罪。當知此諸學處,住二種律儀者,開為利他,遮為自利。」上開諸罪若非利他,仍犯毘奈耶所說諸罪。《新疏》說此三惡作罪,如其次第壞律儀戒、攝善法戒、饒益有情戒。
子二顯於性罪學習之差別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善權方便,為利他故,於諸性罪,少分現行,由是因緣,於菩薩戒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」頌曰:「悲愍無不善。」
今此本論,及《律儀二十頌舊疏》、《戒品》二種釋論,除說開殺生等身語七支外,未說「為利他故若不現行,犯惡作罪」。《新疏》說四十六惡作,亦數此為一惡作罪。又彼疏說,從「不學令他信」戒中開出。然最勝子及《傳釋》說,此顯於諸性罪,菩薩與聲聞所有差別。謂於別解脫性罪,若諸菩薩善權方便少分現行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此復云何?謂殺生等身語七支。所依身者,此論於欲邪行戒,說「出家菩薩為護聲聞聖所教誡令不壞滅,一切不應行非梵行」。遮出家眾,立為在家之身。其不與取等餘六學處,總說菩薩。若爾,開殺生等他勝處之菩薩,為出家耶?抑在家耶?若是出家,欲邪行與殺人,可不可開應無差別,以此二戒,俱犯他勝罪故。若是居家,則違此論,於欲邪行分其差別,於諸餘罪,未分別故。又《集學論》云:「若見有情增上義利,應捨學處。貪豈能障,多劫修習大悲為性,善權方便圓滿一切善根菩薩,定不能障。如《善巧方便經》說,星宿婆羅門童子,曾於四萬二千歲,修淨梵行,行七步已起大悲心,念我若因犯禁戒故墮那落迦,我寧忍受那落迦苦,當令此女安樂存活。時星宿婆羅門童子還至其所,右手執女,告云:『姊起,當隨汝欲。』」豈不相違?答曰:無過。犯不與取他勝罪中,須為自利而取,菩薩開許彼時,唯為利他而開,故非開許不與取他勝處。故出家菩薩,亦不應行殺生與妄語他勝,如非梵行。
若爾,何故唯於非梵行,分別在家出家差別耶?答云:無過。以雖違犯殺生、不與取、妄語業道,然不定犯他勝處罪。若制後苾芻,犯非梵行業道,則亦定犯根本重罪,依此密意說其差別,與《集學論》亦不相違。總修梵行即最勝之利他,捨此更無增上利他。設見別有增上有情義利,須犯別解脫根本罪時,當捨學處而作。故亦是許在家菩薩,非許出家。若許出家,無須先捨學處之義。
又為利他,而作殺生等業之身,舊譯《集學論》說:「意謂未得大地,勤修六度行者,非許餘人。」《新疏》說為「已入大地」。有說,若已得大地,則又云修六度行,其言無義。故舊譯為善,似為應理。然如前《集學論》引經所說,非未得地前略行六度便以為足,必須多劫修道,善巧方便成就大悲之菩薩眾。此謂正受菩薩戒已,如理修學菩薩學處,具菩提心愛他過己,除殺生等更無救他方便。菩薩於此為利他故,乃可開許,非開一切大乘之人。若僅能學菩薩律儀尚不開許,況諸自許大乘不護律儀,縱有相似悲心及菩提心,定不應作。譬如別解脫中,若病苾芻,不非時食,於病有損,食則有益者,雖可開許,然餘一切苾芻,皆應守護。又《集學論》文,雖是說不淨行,然殺生等餘根本罪,皆應同爾。又妄語等四及不與取,如下所說,於彼有情見有大利,無餘方便可得之時,如理善護菩薩律儀,具足爾時所說發起,當審觀察有犯無犯。以此唯是諸佛境界,最極微細,損益重故。雲海論師及最勝子,并《傳釋》中,殺生時說,此是無染,獲得自在,清淨意樂,菩薩所行,非少善根,智慧駑鈍,貪著自利,於素怛纜如言取義者之所行境。唯是諸佛現量證知,非餘所作,作而反招非福果故。
一開殺生。
論曰:「謂如菩薩,見劫盜賊,為貪財故,欲殺多生,或復欲害大德聲聞、獨覺、菩薩,或復欲造多無間業,見是事已,發心思惟:我若斷彼惡眾生命,墮那落迦;如其不斷,無間業成,當受大苦。我寧殺彼,墮那落迦,終不令其受無間苦。如是菩薩,意樂思惟,於彼眾生,或以善心,或無記心,知此事已,為當來故,深生慚愧,以憐愍心而斷彼命,由是因緣,於菩薩戒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」
境者,謂劫賊等,為少財故,欲害眾多聲聞、獨覺、菩薩,作無間業。意樂者,見是事已,發心思惟,我寧殺彼,墮那落迦,終不令彼有情無間業成,墮那落迦。為當來故起憐愍心,能換自他。於正殺時,自心或善或無記心,當知全無煩惱間雜。有說是彼所殺之心者,非是論義。言深生慚愧者,謂法匱乏,除彼無餘方便可得。由是因緣,雖斷彼命,而無違犯,生多功德。
二開不與取。
論曰:「又如菩薩,見有增上增上宰官,上品暴惡,於諸有情,無有慈愍,專行逼惱。菩薩見已,起憐愍心,發生利益安樂意樂,隨力所能,若廢若黜增上等位,由是因緣,於菩薩戒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又如菩薩,見劫盜賊,奪他財物,若僧伽物,窣堵波物,取多物已,執為己有,縱情受用。菩薩見已,起憐愍心,於彼有情,發生利益安樂意樂,隨力所能,逼而奪取,勿令受用如是財故,當受長夜無義無利,由此因緣,所奪財寶,若僧伽物還復僧伽,窣堵波物還窣堵波,若有情物還復有情。又見眾主,或園林主,取僧伽物,窣堵波物,言是己有,縱情受用。菩薩見已,思擇彼惡,起憐愍心,勿令因此邪受用業,當受長夜無義無利。隨力所能,廢其所主。菩薩如是,雖不與取,而無違犯,生多功德。」
境分三:初者、謂諸王臣上品暴惡,於諸有情無有悲愍專行逼惱。若令久住其位,多生非福。意樂者,謂憐愍心或利益心,廢奪王位。第二者,謂劫盜賊奪他財物,若僧伽物,若塔廟物,取多物已執為己有,縱情受用。意樂者,勿令受用如是財故,當受長夜無義無利。由是奪已還復僧伽及窣堵波。第三者,謂見執事人或守園人,取僧伽物,或塔廟物,縱情受用,非理耗失。意樂者,如上所說,廢其所主。菩薩如是雖不與取,而無違犯,生多功德。
三開欲邪行。
論曰:「又如菩薩,處在居家,見有母邑,現無繫屬,習婬欲法,繼心菩薩,求非梵行。菩薩見已,作意思惟,勿令心恚,多生非福。若隨其欲,便得自在,方便安處,令種善根,亦當令其捨不善業。住慈愍心,行非梵行。雖習如是穢染之法,而無所犯,生多功德。出家菩薩,為護聲聞聖所教誡,令不壞滅,一切不應行非梵行。」
境者,謂見有母邑,現無繫屬,繼心菩薩,求非梵行。假使菩薩不隨所欲,當致命終。諸釋論說「無繫屬語顯非邪行」。然不應理,此是開許欲邪行故。《集學論》云:「或有繫屬,或族姓護、法護、幢護,皆不犯欲邪行。」此說於有夫無夫,皆不犯欲邪行故。又《集學論》云:「諸梵行者,為利他故,於彼應作母姊之想,遠離邪行。」此說是在家身所行,不順苾芻,設見殊勝義利,應捨學處,故義同《菩薩地》。《新疏》云:「淫欲行者,是有罪犯,無間能令墮那落迦,令多所化不信聖教,諸世間人多住此行。由見此故,大士不應習近淫欲。其殺人等,亦不應行。」意樂者,謂勿令此心生嫌恨,多生非福,若隨其欲,便得自在,方便安處令種善根,亦當令其捨不善業,住悲愍心行非梵行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
四開妄語。
論曰:「又如菩薩,為多有情解脫命難囹圄縛難,刖手足難,劓鼻、刵耳、剜眼等難,雖諸菩薩為自命難,亦不正知說於妄語,然為救脫彼有情故,知而思擇故說妄語。以要言之,菩薩唯觀有情義利,非無義利,自無染心,唯為饒益諸有情故,覆想正知,而說異語。說是語時,於菩薩戒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」
境者,謂多有情具足命難,刖手足難,劓鼻、刵耳、剜眼等難。意樂者,謂為救脫此諸患難。身者,謂此菩薩若為自利,雖至命難,亦不正知故說妄語。然為利他,知而思擇,故說妄語。總謂唯觀有情義利,非無義利,自無染心純利他心,覆想正知而說妄語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
五開離間語。
論曰:「又如菩薩,見諸有情,為惡朋友之所攝受,親愛不捨。菩薩見已,起憐愍心,發生利益安樂意樂,隨能隨力,說離間語,令離惡友,捨相親愛,勿令有情,由近惡友,當受長夜無義無利。菩薩如是以饒益心,說離間語,乖離他愛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」
境者,謂見有情為惡朋友之所攝受。意樂者,謂勿令有情由近惡友,當受長夜無義無利,故說離間語,令離惡友。如是離間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
六開粗惡語。
論曰:「又如菩薩,見諸有情,為行越路非理而行,出麤惡語,猛利訶擯,方便令其出不善處安立善處。菩薩如是以饒益心,於諸有情,出麤惡語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」
境者,謂諸有情行越正路,非理而行。意樂者,謂由出粗惡語方便,能令出不善處安立善處。由是因緣,出粗惡語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《傳釋》說:「行十不善,或雖善知大乘道而行小乘道,及知小乘而行外道,名越路行。雖知正理而於學處不敬緩漫,名非理行。」
七開綺語。
論曰:「又如菩薩,見諸有情,信樂倡妓吟詠歌諷,或有信樂王賊飲食婬蕩街衢無義之論。菩薩於中皆悉善巧,於彼有情起憐愍心,發生利益安樂意樂,現前為作綺語相應,種種倡妓吟詠歌諷,王賊飲食婬衢等論,令彼有情歡喜引攝,自在隨屬,方便獎導,出不善處安立善處。菩薩如是現行綺語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」
境者,謂諸有情信樂歌、舞、伎樂、王賊、飲食、淫蕩街衢等論。身及意樂者,謂於歌舞等皆得善巧,以悲愍心,為作種種歌舞等事,令其歡喜,方便引攝,自在隨轉,出不善處安立善處。由是因緣,雖說綺語,無所違犯,生多功德。
又此論與《大日經》除開身語七支外,未開意三。善現論師云:「若於自利無少顧戀,純行利他,普於一切大悲徧轉者,除意惡行或除邪見,餘皆開許。然應觀閱決擇菩薩律儀之經論。」說須以教而為憑據。覺賢論師云:「若違別解脫性罪,尚無違犯,能生多福,況諸遮罪。故見最大利有情時,違諸共學遮罪亦無違犯,例前可知。」
癸二重於違自分二,子初失壞淨命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。生起詭詐,虛談、現相、方便研求、假利求利,味邪命法無有羞恥,堅持不捨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為除遣生起樂欲,發勤精進,煩惱熾盛,蔽抑其心,時時現起。」頌曰:「忍受諸邪命。」
謂隨生起詭詐等事五種邪命,無有羞恥,忍受不捨,是染違犯。無非染犯。若為除彼,生起欲樂,煩惱熾盛則無違犯,如隨欲心轉時所說。
五邪命相,如《寶鬘論》云:「詭詐為利敬,密護諸根門。虛談為利敬,現前說輭語。巧求為利敬,稱讚他財物。研逼為利敬,現前毀諮他。以利求利者,稱讚先所得」諸釋論云:「起邪命心,自不了知,犯惡作罪。」與本論不符。
子二失壞軌則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為掉所動,心不寂靜,不樂寂靜,高聲嬉戲,諠譁紛聒,輕躁騰躍,望他歡笑。如此諸緣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忘念起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為除遣生起樂欲,廣說如前。若欲方便解他所生嫌恨令息,若欲遣他所生愁惱,若他性好如上諸事,方便攝受,敬慎將護,隨彼而轉,若他有情,猜阻菩薩內懷嫌恨惡謀憎背,外現歡顏表內清淨,如是一切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掉舉輕躁等。」
謂由貪分攝不寂靜為相之掉舉動心,令不寂靜,不樂寂靜,高聲嬉戲,諠譁紛聒,輕躁騰躍,令他歡笑,是染違犯。若由忘念起如上事,非染違犯。雖高聲等無違犯中,就自身者,謂為除彼,生起欲樂,如前應知。就所為有五:一以此方便除他所生嫌恨之心。二為除他所生憂惱。三若他性好嬉笑等事,為攝受他安立善處。四若為將護親友之意隨彼而轉。五若他猜阻自有嫌恨惡謀憎背,而自於外現歡笑顏,表示內心清淨無恨。
子三味著三有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起如是見,立如是論:菩薩不應忻樂涅槃,應於涅槃而生厭背,於諸煩惱及隨煩惱,不應怖畏而求斷滅,不應一向心生厭離,以諸菩薩三無數劫,流轉生死求大菩提。若作此說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何以故?如諸聲聞,於其涅槃忻樂親近,於諸煩惱及隨煩惱深心厭離,如是菩薩,於大涅槃忻樂親近,於諸煩惱及隨煩惱,深心厭離,其倍過彼百千俱胝。以諸聲聞,唯為一身證得義利,勤修正行,菩薩普為一切有情證得義利,勤修正行。是故菩薩當勤修集無雜染心,於有漏事,隨順而行,成就勝出諸阿羅漢無雜染法。」頌曰:「思一向流轉。」
謂見多經說諸菩薩愛樂生死,非樂涅槃。由誤解彼經故,起如是見,立如是論:菩薩不應忻樂涅槃,應生厭背,於諸煩惱及隨煩惱,不應怖畏,深心厭離,以諸菩薩三無數劫,流轉生死求大菩提,是染違犯。起如是見何故成犯?如諸聲聞忻樂涅槃,厭患煩惱,如是菩薩應當過彼百千俱胝。以諸聲聞唯為一身解脫生死,尚應如是勤修正行。何況菩薩,普為一切有情解脫生死,勤修正行。是故菩薩應當勤修無雜染心,以自未能解脫煩惱,則定不能解脫他故。如《莊嚴經論》云:「頂戴眾生極重擔,菩薩緩行非端嚴,種種繫縛縛自他,應勤修行百千倍。」如是菩薩雖非羅漢,然能成就無雜染法勝出羅漢,善權方便於有漏事隨順而行。《傳釋》云:「聲聞鈍根,尚能了知生死過患,深生厭離,何況菩薩是利根性具無量慧。」故諸經說,不應忻樂涅槃,應樂生死者,是遮一向背棄生死斷滅涅槃,及讚不被惑業所染,受生三有,非不厭離諸煩惱業及煩惱業所感生死,非遮忻樂滅除惑業所得涅槃。覺賢論師說,上三惡作,如其次第,失壞律儀戒中淨命具足,及不掉舉,常樂遠離。又說沽酒,及賣刀杖、毒藥,販賣有情,壓紫草子、胡麻、菜子等,尚為邪命惡作,況耕田等。
癸三自他俱違分二,子初不護自稱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於自能發不信重言,所謂惡聲、惡稱、惡譽、不護不雪,其事若實,而不避護,是名有犯。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事不實,而不清雪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他外道,若他憎嫉,若自出家,因行乞行,因修善行,謗聲流布。若忿弊者,若心倒者,謗聲流布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不避護惡稱。」
謂能引生惡聲惡稱惡譽之事,令自言不威肅,不堪信重,其事於己若實,不護不雪是染違犯。若事不實,而不護雪,非染違犯。惡聲等三,卓壠巴云:「約所說過輭中重品。」不避護者,謂過將生,而不預防。不清雪者,謂過已生,而不斷除。(此釋與漢文稍異。)雖有惡聲不護不雪而無違犯中,就說者有三:一若他外道。二若他憎嫉補特伽羅,雖善開曉而不信從。三若忿蔽者強欲謗說。《新疏》中云:「若他外道憎嫉。」合前二為一外道,不符本論。就所說事有三:一因自出家。二因行乞食。三因修善行,謗聲流布。
子二不作利他猛利加行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。見諸有情,應以種種辛楚加行,猛利加行,而得義利,護其憂惱,而不現行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觀由此緣,於現法中少得義利,多生憂惱。」頌曰:「雖有惑不治。」
見諸有情,應以種種令他憂惱辛楚加行及以身語粗暴不可愛樂,調伏方便猛利加行,乃得義利,護其憂惱,而不現行彼方便者,是染違犯。雖不現行而無違犯,謂觀由此現行,令他於現法中,少得義利,多生憂惱。諸論亦有釋為:令他少得義利,而自生大劬勞者。《新疏》云:「言有惑者,謂猛利加行,非但用此,亦復應以柔和加行,是『雖』字義。」此釋為非但限用猛利加行,即以柔和加行不治亦犯。然似誤解文義,此是謂,他雖有惑或有大過,自能治罰而不治除。又《新疏》說,上二惡作如其次第,失壞攝善法中,正念正知正行防守,於自愆犯審諦了知,知已悔除,及饒益有情戒中,訶責憶念。
壬三違犯忍辱分三,癸初不住忍因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。他罵報罵,他瞋報瞋,他打報打,他弄報弄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」頌曰:「他罵報罵等。」
捨離四沙門法,是染違犯。其中罵者,謂發瞋詈之言。「等」字中攝他瞋報瞋者,謂以令他憤恚意樂,發非愛語。他打報打者,謂以令他生苦意樂,而行捶打。他弄報弄者,謂互舉過犯。
癸二不斷瞋心相續分二,子初自不斷除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於他有情有所侵犯,或自不為,彼疑侵犯,由嫌嫉心,由慢所執,不如理謝,而生輕捨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由懶惰懈怠放逸,不謝輕捨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欲方便調彼伏彼,出不善處安立善處,若是外道,若彼希望,要因現行非法有罪,方受悔謝,若彼有情性好?諍,因悔謝時倍增憤怒,若復知彼為性堪忍,體無嫌恨,若必了他因謝侵犯,深生羞恥,而不悔謝,皆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輕捨諸恚者。」
若自於他有所侵犯,或自未為彼疑侵犯,於此二隨一。若由嫉妬增上嫌恨之心,或憍慢所制羞恥卑下,不如理謝,是染違犯。若由餘二心及放逸心而不謝者,非染違犯。雖不悔謝無違犯中,就所為者,謂欲方便調伏。就所謝境有五:一若是外道。二若他希望要因現行非法有罪方受悔謝。三若他性好?諍,因悔謝時反增憤怒。四若性堪忍,隨謝不謝心無變異。五若他不欲受謝,或因悔謝反令羞恥。此後二緣,論文似一,諸釋論中別釋為二,此如釋說。
子二他不斷除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他所侵犯,彼還如法平等悔謝,懷嫌恨心,欲損惱彼,不受其謝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雖復於彼無嫌恨心,不欲損惱,然由稟性不能堪忍,故不受謝,亦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欲方便調彼伏彼,廣說一切,如前應知。若不如法,不平等謝,不受彼謝,亦無違犯。」頌曰:「棄捨他諫謝。」
因何?諍他為侵犯,彼還如法平等悔謝,懷嫌恨心,欲損惱彼,不受其謝,是染違犯。若無瞋恚,唯由稟性不能堪忍,不欲受謝而不受謝,非染違犯(漢論為亦染違犯)。雖不受謝無違犯中,就所為者,謂欲方便調伏。就境者,謂不如法,不平等謝。初謂非應正理,後謂唯以空言。又《律儀二十頌》新舊二疏,俱於後義說為非時,謂侵犯無間之時而不悔謝。《新疏》又說:若是外道及性好?諍者亦無違犯。
癸三不住對治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。於他懷忿,相續堅持,生已不捨,是名有犯。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為斷彼故生起樂欲,廣說如前。」頌曰:「隨逐忿心轉。」
若於他所纔發忿心,相續執持,不見過患,不修對治,生已不捨,是染違犯。若為斷彼生起欲樂,雖勤遮遏然未能斷,無所違犯,如前廣說。覺賢論師說,此是生起忿恚執持違犯。四惡作中,《新疏》說初二,如其次第,失壞律儀攝善法二戒中,希求利他,及不忍受本隨煩惱壞攝善法戒之因緣。後二違何未見明文。
丑四違犯精進分三,癸初下劣加行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貪著供事增上力故,以愛染心管御徒眾,是名有犯。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不貪供侍,無愛染心管御徒眾。」頌曰:「為供事御眾。」
若以貪著洗浴設座不被差等所有供事,及心希望供財物等愛染之心,管御徒眾,是染違犯。以無染心管御徒眾受承事等,則無違犯。
癸二全無加行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。懶惰懈怠,躭睡眠樂,臥樂倚樂,非時非量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遭疾病,若無氣力,行路疲極,若為斷彼生起樂欲,廣說一切如前應知。」頌曰:「不除懈怠等。」
謂若生起懶惰懈怠,「等」字攝取,貪睡眠樂,臥樂倚樂,忍受不捨,晝中非時,雖於夜時除中夜外,初後二分,亦復非量,是染違犯。雖復忍受無違犯中,就自身有三:一病無氣力。二行路疲極。三為欲斷彼生起欲樂,廣如前說。
癸三貪惡劣事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懷愛染心,談說世事,虛度時日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若由忘念虛度時日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見他談說,護彼意故,安住正念須臾而聽。若事希奇,或暫問他,或答他問,無所違犯。」頌曰:「貪說無義論。」
若樂談說王臣盜賊婦女行欲等論,以愛染心虛度時日,是染違犯。若忘念談,非染違犯。《傳釋》說此是從他聞虛度時日。言度時者,謂過上午而至下午,及過下午而至初夜等。或雖聽說無違犯中,就聽聞者,謂見他談說安住正念須臾而聽。就言論者,謂事希奇,或暫問他,或答他問。最勝子等說精勤學時,此亦成犯。《新疏》中說上三惡作,失壞饒益有情戒中,如法御眾,攝善法中精進波羅密多,律儀戒中雖處雜眾,而不樂為不正言論。
壬五違犯靜慮分三,癸初加行過失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為令心住,欲定其心,心懷嫌恨,憍慢所持,不詣師所求請教授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懶惰懈怠而不請者,非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遇疾病,若無氣力,若知其師顛倒教授,若自多聞,自有智力,能令心定,若先已得所應教授,而不請者,無所違犯。」頌曰:「不求三摩地。」
欲定其心,懷嫌恨心,憍慢所持,不詣師所,求請住心教授,是染違犯。以餘二心非染違犯。雖不請求無違犯中,就自身有三:一病無氣力。二若知彼顛倒教授。三自多聞能令心住,或以教授先已成辦所教授事。
癸二正行過失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起貪欲蓋,忍受不捨,是名有犯。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為斷彼生起樂欲,發勤精進,煩惱猛利蔽抑心故,時時現行。如貪欲蓋,如是瞋恚,昏沉睡眠,掉舉惡作,及與疑蓋,當知亦爾。」頌曰:「不捨靜慮障。」
能障靜慮之五蓋,隨一生起,忍受不捨,是染違犯。若為斷彼生起欲樂,無犯如前。五蓋如《親友書》云:「掉悔及瞋恚、惛睡、貪欲、疑。當知此五蓋,是劫善財賊。」掉舉惡作合為一蓋,惛沉睡眠合為一蓋。此中分二:一明所淨之蓋及能引。二如何淨治之法。初中貪欲者,謂心愛欲色聲等五境,隨逐而轉。能引此者,謂於境增益可愛淨相,非理作意。瞋恚者,謂於他欲作不饒益心,及損害心。能引此者,謂妄增益忿怒因緣,非可愛樂,非悅意相。惛沉者,謂癡分所攝內心惛昧,無堪能性。睡眠者,謂癡分所攝心極昧略。能引此二者,謂心思惟黑闇之相,無光明相。掉舉者,謂貪分所攝不寂靜相。惡作者,謂心生憂悔。能引此二。者,謂因親屬國土不死尋思,及隨憶念昔所經歷戲笑歡娛所行之事。疑者,謂於三世為有為無,及於三寶業果四諦,猶豫猜度。能引此者,謂三世法,及緣彼法非理作意。
二、如何淨治之法分二:一以何對治淨治。二以何威儀淨治。初又分三:初依對治增上淨治分五:貪欲對治者,謂修青瘀膿爛等不淨相。二瞋恚對治者,謂修仁慈。三惛沉睡眠對治者,謂善取日月等光明之相,令心明了。或隨念佛法僧戒捨天,或住其餘淨信所緣,策舉其心,或觀四方,及月星等,或水洗面。四掉舉惡作對治者,謂心於內正住一趣,修三摩地。五疑對治者,謂觀過去已生,及未來當生等,全無有我,唯法因果,如理作意,於有謂有,於無謂無,遠離增益及損減執。又於此一切,應誦訶責五蓋及能引諸法過患,讚歎離彼五蓋勝利之經論文句,思惟其義,其未生者,制令不生,生已令斷。二依自增上淨治者,謂五蓋生已無間,當知彼蓋令心雜染,令慧劣弱,損害善法,故不合我法,深生羞慚,斷除不受。三依法增上淨治者,謂五蓋中隨一生起,或將生時,念我起此,當為大師及知他心諸天,并諸智者之所訶責,故未生者,令其不生,生已斷除。二以何威儀對治者,謂睡眠惛沉,當起經行而為淨治。於餘四蓋善結跏趺住念淨治。又一切時應不忍受,斷除此等,非唯定時。
癸三結行過失。
論曰:「若諸菩薩,安住菩薩淨戒律儀,貪味靜慮,於味靜慮見為功德,是名有犯,有所違越,是染違犯。無違犯者,若為斷彼生起樂欲,廣說如前。」頌曰:「見味靜慮德。」
若自相續生靜慮時,愛著其味,於愛味喜樂等,見為功德,是染違犯。若為斷彼生起欲樂,無犯如前。諸論說為於定喜足之過,未見應理。又定生已而能障其相續久住及勝進者,有四煩惱:一有愛味,二慢增上,三無明增上,四見增上。《新疏》中說上三惡作如其次第,失壞律儀中引發勝定,不應思惟諸惡尋思,攝善法中不應忍受等至煩惱,及攝善法中,不應忍受等至味著。
菩薩戒品釋卷四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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